风彻山脉作为整个夏土最高峻险拔的山岭,素来有“造化钟神秀,阴阳割昏晓”的称号。而作为主峰的风云顶,更是拔地而起,高耸入云,整个山巅都笼在天际的游云中,风氏依山势而建的巨石建筑群便隐在这碧树缥云,崇磐曲脉之中,凛然不群,矗立千年而巍然不倒。

    而现在,扑天的剑光,血雨,染红了半边天幕。

    古旧石城屹立千年的坚韧城门被攻破。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。数不清的蒙面修士蝗虫般黑压压地鱼贯而入,蚕食性命。号角声划破子夜,城中的修士猝不及防中便被收割了头颅,余下的拼死反抗,唯恐蒙面人攻破主城。

    城主正在闭关,如若此时强行破境,怕是凶多吉少。这些人都是承过风泽恩惠的人,又重情重义,本能地为风氏的安危拼死不顾。

    “卿卿!承昭!”高大男人提着刀奔到慌乱的妇人身边,英俊刚毅的面庞泛出不正常的虚弱与青白,“我让死士护送你们先走!”

    正是已经强行破境的风波城城主风泽。

    “我留下来协助师父!”一旁的清秀少年急急道。

    “胡闹!”男人呵斥一声,再看向妇人,眼神已是温柔似水,“卿卿,别怕,我已经命人燃起烽烟了,兰梦洲马上就会来驰援。你带承昭和烬儿先走,待我平定一切,会去找你们。”

    “淼重,”妇人摇摇头,泪眼朦胧地望着男子,白皙净润的手轻轻搭在男人剧痛的心口,“你怎么这时候就出来了,多危险,你疼不疼?”

    男人摇摇头,抓起妇人的手放在唇边轻吻,然后看向少年背上的孩子。那孩子仿佛是与男人一个模子印出来的,虽未脱稚气,但深皮墨发,浓眉大眼,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炯然有神,尽是英气。

    “爹……”他楞楞地看着男人,喊了一声,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“烬儿,”风泽摸摸他的头,眼中有太多的话涌动着要说,却是没时间再说了,于是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,“你长大了,要保护娘亲。”

    风烬敏感地感受到男人眼中的一丝悲意,害怕得红了眼睛。风泽闭关半年,他日思夜想,好不容易与父亲见面,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境地。

    “承昭,”风泽逼自己别过脸,咬牙嘱咐,“师父把师娘师弟交给你了。”

    李炀泪流满面,一声师父尚未喊出口,风泽已提刀而出,二十二死士原地待命,只等他一声令下,便拼死护送他们离开。

    李炀咬紧牙关,大吼一声:“走!”

    快要奔出城门的时候,北风卿却停了下来,李炀背着风烬,不知所措地看着她,仿佛想到什么。北风卿捧着风烬的脸,亲了又亲,吻了又吻,最后捧着他的小脸,含泪笑道:“烬儿,娘亲不中用,没了爹爹不行的。但你不要怕,娘亲是去找爹爹了,你乖乖听师兄的话,知道吗?”

    风烬脸上还残留着上个死士为救他被射杀时留下的血液,动作迟缓地点点头。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北风卿,身体却木头一般僵硬着。

    “好孩子,”北风卿摸摸李炀的脸,推他一把,压着哭腔道,“快走罢!”

    李炀自知拦不住她,背着风烬匆匆磕了三个响头,含泪往风彻山赶去。蒙面修士不断追上,又不断被死士们拦下。但时间越久,赶来的修士就越发强大,死士们也渐渐力不从心,只能不断自爆为风烬争取时间。等快要进入风彻山时,风烬身边就只余李炀一人了。

    而他们身后,刺耳杀声渐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