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运气不好的话,可能她再也不会醒来了。”

    从蝴蝶忍口中听到这句话时,富冈义勇没有露出任何的惊讶之色。

    他就像是戴上了一张面具,始终保持着那副冷静寡言的样子,又像是早已猜到了这个结局,因此不会流露出任何的动摇。

    忍坐在床边,平日的温婉笑颜在此刻也消匿不见了。她伸手为床上的女子理了理发梢,眼底带上了一丝遗憾之色。

    床上的人是富冈义勇的妻子,年轻的阿绿。因为受到了血鬼术的诅咒,她陷入了漫长的昏迷。无论是主公还是忍,都无法找到能唤醒她的方法。

    主公翻遍家中的书籍,遗憾地告诉义勇:也许只有杀掉那只施以诅咒的鬼,才能让这少女醒来。

    可是,义勇也好,其他鬼杀队员也罢,谁也不知道那只对阿绿施以诅咒的鬼——上弦之二到底在哪里。而且,就算找到了它,义勇也未必是它的对手,更有可能会葬送性命。

    摆在义勇面前的未来,竟然是肉眼可见的灰暗。

    蝴蝶忍叹了口气,说:“我还有事要忙,这里就交给你了。”说完,她便惋惜地站起来,将病房留给了这对无法再对话的夫妻。

    白色的病房充斥着落寞的气味,床头摆放着一片桔叶,那是用来驱散苦涩的药味的。义勇沉默地在床边坐下,凝视着陷落在枕褥深处的人,不言不语。

    阿绿睡着了,面容平稳而寂静,秀气的眉再也不会皱着,仿佛沉浸于宁静的梦中。她平常的神色明明如此的鲜明强烈,无论是羞涩的眉眼、恼怒的眉心,还是含着淡淡恋意的双眸,都像是春日的风与夏日的杜鹃一般秀丽,可现在,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。

    义勇伸出手去,摸了摸她的面颊,想起了阿绿昏迷之前的事——

    他自认不算是个合格妥帖的丈夫,无法好好地照顾阿绿,因此决定去主公处说出事实的真相。然而,阿绿却突然陷入了昏迷。在昏过去的前一刻,她说——她想做他的妻子。

    那句话带着羸弱与苦痛,却显得如此坚毅,像是赌上了余生的幸运。义勇愣了一下,再想询问时,怀中的人却陷入了沉睡,再也无法发出回答。

    这是何等让人苦涩之事。

    如果可以的话,至少……至少能让他也说出自己的心意。

    他也想与她结为夫妻,成为她的丈夫。只是,他觉得自己还不够格。倘使有机会的话,他便一定会竭尽所能,成为能让阿绿露出笑颜的夫君,然后,让阿绿忘记离去的锖兔与妹妹,还有那些糟糕的往事,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。

    但命运并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。

    他紧紧地盯着床上昏迷的女子,不由在心底想象着她忽然醒来的模样。会不会在他的某一次转身时,阿绿便苏醒了过来,轻声地喊他“义勇先生”?会不会在他某一次小眠时,阿绿便睁开了眼睛,用手轻触他的掌心?

    但这些到底只是想象,奇迹是不会发生的。无论义勇如何幻想,床上的女子都只是无声无息地躺着,毫无睁眼的迹象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义勇陡然站起来,用手握紧了日轮刀柄。对鬼的愤怒与不甘,在此刻再度强烈地燃烧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