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漠里的夜色绝美无双,只一眼,便教人余生难忘。

    残星渐隐时,茫茫黄沙上,一盏白玉红云纹豆灯缓缓荡出如水清光,升上天空,化作絮絮柔棉,云波千里。

    云梦泽在一旁守护,寸步不离。

    泽荒灯燃一日,可连降急雨十四日,而她也需陷入沉睡十四日以恢复灵力,方可再行燃光。

    而当泽荒灯陷入沉睡时,便与寻常灯盏无异,但却无法待寻常灯盏来使。

    从沧水开始化灯时,云梦泽便需在这寂寂荒漠里守护这盏灯直至湖泊终成。

    又是一个斜阳西沉,泽荒灯的光愈燃愈弱,荡出的清华也仅剩寸缕,直至珍珠般大小的亮点在灯心闪了数下,而后尽消。

    云梦泽已在灯侧静坐一日,待最后半星小光熄灭后,他立即用手挖开已将灯檠埋入一半的黄沙,一手没入沙里,从沙下将灯座托起,吹散灯上残留的黄沙,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握着灯檠,一步步往水屋走去。

    回到水屋后,云梦泽将泽荒灯立于水钵中,欲洗净沾满黄沙的灯身。

    指尖触水时,云梦泽不知虑及何事,猛地收回手,随后在水钵前来回踱步。

    踟蹰片刻,云梦泽重新立回水钵前,施法沸渭钵中之水,冲刷泽荒灯。

    泽荒灯业已陷入沉睡,需十四日后方能醒来。

    茫茫沙海里的最后一片暮色也逐渐西逝,云梦泽捧灯走出水屋,静静地站在霞影之中。

    云梦泽未动一步,身后的孤影却逐渐拉长,似将离他而去。

    忽而,风起云布。

    天上云层越积越厚,千变万化。漠上狂风越啸越躁,飞沙扬砾。

    一场欲将大漠永沉水底的滂沱暴雨,来袭在即。

    云梦泽的蓝衣被狂风吹得仿佛要从他身上撕裂而去,他紧紧抱着泽荒灯,岿然不动,眼睛始终看着余晖渐沉的方向,直至黑云横行,挡去天边最后一丝余光。

    天光尽隐,云梦泽收回目光,看着怀中的泽荒灯,嘴角浅浅一弯,而后缓缓转身,顺风而行,乌丝在双颊边肆意狂舞,风掀黄沙,顷刻腾冉如雾。

    云梦泽刚回水屋,骤雨立即倾泻。

    因为水屋在雨幕边缘,所以待湖泊形成后,水屋则会位于湖滨之处,此乃云梦泽和沧水共同设定之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