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处了几年,李渭这人的性子她大概也了解一些。

    京中那么多家世好,样貌好的姑娘,一贯是清高又自矜的他为何偏偏对自己另眼相看?

    “是因为环儿是顾怀安的妹妹吗?”床边的幔帐遮住室内仅有的微弱月光,沈薏环听着耳边清晰的呼吸声,轻声说着。

    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极有可能是真的。

    静谧的夜晚,不见一丝光亮的床榻间,沈薏环等着李渭答她的话,却迟迟听不到他的回应。

    她心绪不宁,半睡半醒地,恍惚间好像被人揽进怀中。

    似是有阵阵暖意传来,她渐渐安定下来,入了睡梦之中。

    寂寂黑夜之中,李渭半点睡意皆无,揽着怀中的人,生平第一次感到无力。

    少年时跟着严先生读书,看那些过不了美人关的帝王将相,只觉得愚蠢至极。红颜枯骨,若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,便不配被人追随,更何谈成就伟业。

    美酒美人不过是一时的消遣,断不会是他李渭的英雄冢。

    可这会怀中人呼吸均匀,甚至纤细手指不自主地扯上他中衣的衣襟,他指尖捻着她柔顺的发梢,想着她睡前质问自己的话,眼底一片暗沉。

    罢了,来日方长。

    沈薏环醒来时,李渭已经不在房内。

    昨日陛下在朝会之后,将永安公主的封号过了礼部,入了宗谱,本朝还未册封继位太子,仅有的几位皇子公主中,只有永安公主一人行了封礼。

    新建成的公主府,劳师动众,耗资巨大。边境这几年也不算安定,这般大兴土木,像是要掏空国库一般的阵仗,朝臣们皆是忧心忡忡。但陛下根本容不得朝臣们异议,只一意孤行地要为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建造华美的府邸。

    疏云端着茶点进来,“夫人,陈大夫走了,方才青崖送了这个给您,说是陈大夫给您留下的。”她放下茶点,拿出来那枚见了好几次的兽首白玉章,放到桌上。

    沈薏环将印章拿在手中,白玉温润,泛着水色,她用手指抚过底面纹刻着的佑之二字。

    这东西的主人竟有可能是她的兄长。

    世间事当真无常。

    她拿出那个装着印章拓印的锦囊,将印章也小心装好,无论这人与自己是否有关系,既是过世之人的遗物,总是要多几分尊重。

    “夫人,将军请您去前厅,老爷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