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是你也好,是百里堇年也好,亦或是蓝烨煜也罢,谁人若敢对我东临府不利,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,我皆不会轻易放过。那江云南,瑶儿便莫要太过惦记了,待他在地牢中受刑完毕,我自会差人将他给你拖过来。”

    说完,分毫不顾思涵阴沉下来的脸色,他咧嘴朝思涵一笑,随即薄唇一启,正要继续言话,却是正这时,门外突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
    “公子,徐将军等人见公子许久不归,正差人寻找。说公子若不去再陪几杯酒,他们今夜是不会离开东临府。”

    仅是片刻,门外脚步声停歇,一道恭敬低声的嗓音缓缓而起。

    这话入耳,东临苍目光在雕花门上流转几圈,慢腾腾的道:“果然是武夫莽类,喝起酒来就如同喝水一般。明明是两坛子沉香醉入肚,那小子竟无半点醉态,如此酒量与牛饮之法,倒是破费了我的好酒。”

    他开始碎碎而念,面露几缕讥诮,说完,便又似突然想到了什么,当即慢腾腾的转眸朝思涵望来,缓道:“今儿我可是为了替瑶儿解围,才将沉香醉捧出。那沉香醉的确价值不菲,我此番损失也大,待得瑶儿与蓝烨煜相遇了,可得让蓝烨煜赔我沉香醉的银子。”

    嗓音一落,他也不再耽搁,开始慢腾腾的起身。

    又或许酒意着实不曾全然退却,纵是他面上装得毫无醉态,但站起身来,他足下却略有虚软踉跄,俨然是醉意上涌之势。

    思涵淡然观他,“东临世家家大业大,富可敌国,便是沉香醉价值不菲,但在东临公子眼里,自然也算不得什么,如此,东临公子为了这点小钱竟还要朝蓝烨煜讨要?”

    东临苍略微兴味的目光在思涵面上扫视两圈,继续道:“商人自然是在商言商。瑶儿何时听说过商人会让自己吃亏的?再者,蓝烨煜有的是银子,瑶儿又何必为他节省。日后你东陵有何困难,亦或是需要充盈国库,尽可找蓝烨煜那小子拿银子便是了。便是瑶儿你要坐金山,那小子也有能耐在半月之内,当真用金子为你堆出一座山来。”

    说完,便轻笑两声,不再言话,慢腾腾的朝不远处的屋门行去。

    思涵未再言话,仅是深眼凝他,待得他全然出门走远,她才稍稍回神过来,沉寂遥远的目光静静凝于屋内烛火,思绪也跟着微微跳跃,起伏不定。

    蓝烨煜的确算是多金,她也曾记得,当初从大周曲江之边回得东陵京都,便在蓝烨煜摄政王府的主屋内发觉了藏有大量金银的地室,也是自那时,她才知蓝烨煜这连带捐银都要诉穷之人,竟也是如此富裕之人,甚至当时也觉,凭蓝烨煜真正的财力,该是不必展文翼弱到哪去才是。

    只不过,话又说回来,蓝烨煜的金银,何来要给东临苍半子儿?毕竟,东临苍这小子不缺银,且今日若非东临苍擅自扣留江云南,她颜思涵又如何能与大英皇帝相遇,从而,意料不及的惹出连串事来?

    思绪翻腾,一时之间,面色也越发幽远。

    却也不知多了多久,门外远处便突然响起打更声。

    她这才应声回神,眉头微蹙,未料时辰竟已如此之晚,却待正要灭灯休憩,不料门外再度有脚步声而来。

    这回的脚步声,略微凌乱,甚至还伴随着轻微的拖曳之声,显然来人不止一人。

    思涵眼角微挑,稍稍调整坐姿,再度将目光朝不远处屋门落了去。

    则是片刻,那几道脚步声止在了门外,随即,便有侍奴低声刚毅道:“姑娘,奴才们将柳公子送来了。此际可要将其放入偏屋?”

    思涵瞳孔微缩,心底蓦地跟着微紧,随即不待回话,便迅速起身朝前,待得抬手打开屋门,夜风骤然迎面而来,虽不是寒凉刺骨,但也算是略微凉薄,甚至于,入得鼻间的空气,也略微染了几分血腥气息。